黑喵醬

 

第三部　希望

 

（一）

 

腦中一片混亂，眼前的人確實是櫻內梨子沒錯，確實是那個把千歌給殺死的櫻內梨子，仇人就在眼前，內心的怒火不斷延燒，握住刀的手因憤怒而顫抖著，明明種種跡象催促著我將眼前的人給殺死以報千歌之仇，為什麼？為什麼總有種違和感？

 

矛盾的感覺逐漸膨脹，開始與憤怒抗衡，曜開始質疑自己至今所做的決定是否真的是正確的，櫻內梨子真的是殺死千歌的人嗎？殺死津島善子真的是對的嗎？千歌真的死了嗎？

 

如果，哥哥說的那些全部都是錯誤的呢？

 

好痛，頭好痛。

 

像是被用鐵鎚用力敲擊一般的疼痛一陣一陣的襲來，眼前景象開始閃爍，無法看清眼前的景物。

 

至今為止，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行動的？

 

我要，把一個人殺掉。

 

是櫻內梨子嗎？

 

不、不對，這太奇怪了。

 

那到底是誰？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阿。

 

腦中不斷傳出聲音質問著自己，伴隨著疼痛感一同衝擊著曜的精神。

 

「我要……殺了你……」

 

嘴裡不斷重複這句話，然而，那個「你」，究竟是誰？

 

「曜ちゃん？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這太奇怪了阿，如果真的是要殺了我們的話，為什麼要擺出這種表情呢？

 

為什麼，要一副擔心我的狀況的表情呢？

 

不是妳，殺了我的親友嗎？

 

膨脹到極限的矛盾感讓曜的大腦陷入混亂，腦中一直響起哥哥所說的話，同時卻又感到疑惑，衝擊毫不間斷的刺激曜的精神。

 

「啊啊啊啊－－」

 

曜像是崩潰般大吼，左手扶住頭部的部分，臉因痛苦而扭曲。見到此景的梨子想上前去安撫曜的情緒，然而每當梨子一有動作，曜立刻揮舞手中的刀，不讓梨子靠近。

 

頭好痛，停不下來。

 

離我遠一點啊。

 

“曜，她可是殺了妳親友的人，妳覺得她的一舉一動可信嗎？”

 

腦中突然傳出了哥哥的聲音。

 

是啊，仇人是完全不可信的。

 

瞬間，腦中的痛感消失無蹤，思緒變得清晰無比。

 

「曜ちゃん……？」

 

對方的動作突然停下，梨子雖覺得有種違和感但仍走向前。

 

「咿呀！」

 

瞬間曜朝自己揮刀砍來，梨子害怕的舉起手來，曜的刀正好擊中梨子手中的小刀，將梨子向後擊退。

 

「啊啦，手上拿著小刀呢，果然是打算背刺我吧。」

 

曜厭惡的看著梨子，眼神毫無光亮，現在的她，僅僅是被怒火與復仇心給推動。

 

殺了她之後呢？曜並未多想，現在腦中只想把梨子殺掉而已。

 

「千歌ちゃん……快點回來啊……」

 

梨子握住刀的手顫抖著，她並不知道曜到底怎麼了，只知道自己剛剛跟死神擦身而過。

 

真諷刺啊，救了自己的，正是眼前這想把自己殺掉的人。

 

「妳要千歌ちゃん回來？別裝好人了啊，拿著小刀靠近我，有何居心不是一目了然嗎？」

 

聽到千歌的名字曜嘖了一聲，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刀。

 

「不是的！這把小刀是曜ちゃん妳給我的啊，妳忘記了嗎？妳說讓我帶著防身的！」

 

「事到如今還想用謊言來辯解嗎？」

 

語畢，曜再次上前揮刀，梨子憑藉著反射用小刀擋著曜的攻勢，然而完全沒有受過訓練的梨子，光是擋住曜就非常吃力了，在這情況下要跟曜對話根本不可能。

 

「哈啊……哈啊……」

 

梨子抓準曜揮刀之間的空隙逃跑，曜立刻追了去，所幸樹林障礙物甚多，絆住了曜一些時間，雖然這也使梨子險些跌倒，但並無大礙。

 

「拜託了……千歌ちゃん……快點回來啊。」

 

梨子在樹林裡穿梭，體力逐漸被逼到極限，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然而曜還是緊追在後，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已經逃不了了，認命吧，櫻內梨子。」

 

最終梨子體力不支，被凸起的樹根絆倒，跌坐在地上，曜停下腳步，用刀指著梨子的脖頸。

 

「曜ちゃ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認清妳是什麼人而已。」

 

曜的語氣冰冷毫無生氣，就像是為了復仇而活的機器一樣。

 

再這樣下去的話，曜的心靈會崩壞的。

 

「曜ちゃん……我不知道被抓走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我、よっちゃん和千歌ちゃん都不是敵人啊。」

 

「千歌ちゃん？妳還有臉提起她的名字？然後啊，在死之前告訴妳一個消息吧，津島善子已經被我殺了，不過，妳們很快就會重逢了。」

 

「妳……妳說……よっちゃん……死了？」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這是騙我的對吧，曜ちゃん。」

 

梨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曜，完全無法接受曜所說的話。

 

「妳可以親身去確認，到冥界去確認吧。」

 

曜舉起了刀，準備要揮下，此時梨子拿起了小刀對準了曜。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梨子眼角浮現了眼淚，甚是絕望的大喊，想到那不管是什麼情況都會默默保護自己的護衛竟然會死掉，梨子彷彿被擊落到深淵裡面。

 

更何況，殺了她的還是自己的愛人。

 

「我不想……跟曜妳戰鬥啊……」

 

「現在說這個有何意義？不論戰不戰鬥，妳都只有死路一條。更何況，妳根本不具有防身技能。」

 

曜放下舉起的手說道。

 

「不是贏不贏的了的問題，跟所愛之人刀劍相向，不是很痛苦嗎？」

 

「よっちゃん絕對沒有死掉，她一定還活著！」

 

「我也不能，在這裡喪命……」

 

「吶，曜ちゃん，收手了吧。我不知道妳哥哥說了什麼，但這樣做，一點好處都沒有。」

 

梨子抓住小刀的手顫抖著，刀尖反射著陽光而閃爍著。

 

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

 

那種小刀就算我不用到刀也擋不住我。

 

那為何，還要執意將它對著我？

 

曜不發一語，只是看著梨子，接著左手用力一揮，將小刀從梨子手中擊落，左手背有些許血痕出現，血液順著重力滴落地面。

 

「既然什麼都不懂，就別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啊。」

 

曜再次舉了刀，往梨子的脖頸揮去。

 

*

 

「這裡是、哪裡？」

 

善子緩緩睜開眼睛，四周都是陌生的物品，全身各處隱隱作痛，尤其是胸口附近的位置，儘管已經盡量讓呼吸保持很淺的狀況，痛感卻完全沒有減緩。

 

「善子さん！妳醒來了！」

 

黛雅聽到善子發出聲音，立刻湊上前查看狀況，雖然暫時脫離危險期也恢復意識，然而傷口的狀況還是不允許善子移動。

 

「黛雅さん……曜さん呢……？」

 

「曜さん她……攻擊了果南之後就離開皇宮去找梨子さん了……」

 

「什、這下子危險了、唔……」

 

善子緊張的想要起身，然而當她一動全身就如同被電擊一般，再加上剛剛大聲講話的關係，肺部一陣劇痛襲來。

 

「哈啊……哈啊……我要……快點去……救梨梨才行……」

 

「妳在說什麼傻話？妳光是沒有受傷都打不贏了，更何況還是這種狀況？等妳到之前妳可能就先死了吧？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見主子嗎？」

 

黛雅不可置信的說道，她們的目的應該是要打倒曜的哥哥才對，然而現在因為哥哥的計謀導致內部分裂，再繼續增加傷亡只會讓目的更難達成。

 

「如果我不去的話……死的就會是梨梨了……」

 

「梨子さん的身邊有千歌さん陪著，相信千歌さん吧，不要讓自己的傷勢更加惡化了。」

 

「但是……」

 

「善子，聽黛雅的話吧，千歌再怎麼說也是護衛，而且，曜總不會對千歌下手吧？」

 

「目前我們需要的是休息跟情報，曜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又為何想把梨子殺掉？」

 

果南躺在旁邊的床上，腹部的傷早已縫好，身體也並沒有什麼大礙，然而若要戰鬥的話還是過於勉強。

 

全部的人陷入沉默，唯一的可能就是曜被哥哥給動了手腳，但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有辦法讓曜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

 

原本順利的計畫卻因為哥哥中途的阻礙而陷入了死胡同，且傷員還在增加中，不得不說這可是最糟糕的情況，但這還可能只是開始，哥哥的計謀仍順利的進行，必須趕快破壞掉他的野心才好，可是現在全員又一定要休息才行。

 

「阿阿……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還是很糟糕的情況阿……」

 

果南將手放在臉上，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確實，眼下戰力只剩下黛雅跟千歌可以戰鬥，然而跟曜戰鬥後的千歌若能讓曜恢復正常那是最好，然而如果千歌失敗了，戰力又更加薄弱，這時如果哥哥攻過來……

 

「希望千歌さん能夠讓曜さん恢復正常阿……」

 

醫護室再次陷入一片沉默，如此絕望的狀況，總令人想放棄一切，但如果放棄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全部都會白費。

 

「果南，鞠莉……果然，我還是去看一下狀況好了……」

 

儘管知道不能再讓戰力損失了，黛雅還是不能放著千歌她們不管，站起身來準備要往千歌的位置過去。

 

「是嗎……可以阿。不要受傷喔。」

 

果南笑了笑，並沒有攔住黛雅。

 

*

 

「可惡……渡邊軍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得快點解決，回到梨子ちゃん那邊才行。」

 

千歌不斷揮舞手中的刀，將不斷竄出來的渡邊軍擊退，體力被消耗了不少，但對方的人數玩沒有減少的跡象。

 

然而很奇怪，這些人的實力實在太弱了。一點殺意都沒有，比起那些想殺死自己的人，現在這些人比較像是要拖住自己而來的。

 

「難不成……！！」

 

腦中閃過了一個不祥的預感，另千歌更加焦急，將眼前的渡邊軍擊退後立刻向後跑開，往梨子所在的位置跑去。

 

如果預感是真的的話，那這些人的目的並非想要殺死我們，而是要把我支開－－

 

但是，為何要這樣子做？

 

要抓走梨子嗎？不，那樣的話應該會有追兵過去才對。

 

還是說要殺了她？

 

那樣的話又為何要支開我？應該有更強的人可以來，不會派這麼弱的人過來才對。

 

怎麼想都不對勁，而梨子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哈阿……哈阿……沒有……追上來？」

 

千歌跑到自己叫梨子躲起來的地方附近，轉頭發現一個追兵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目的？

 

走到約定好的地點，然而那裏卻空無一人，只有樹葉被踐踏過的痕跡，似乎在這裡發生了追逐。

 

「怎麼會……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千歌在善子前往王都之後便跟梨子說如果有奇怪的人或是敵軍出現就大叫她的名字並隨時準備用曜給的小刀防身，然而梨子卻在一點聲響的沒有的情況下消失。

 

難不成，我們之中有哥哥的間諜？

 

當這個想法閃過千歌腦海，千歌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員。

 

「不是吧……不可能是她的……對不對……」

 

千歌癱坐到地板上，不斷的詢問自己，自己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但除了她以外並沒有任何其他可能會去協助哥哥的人。

 

千歌並沒有停留在原地太久，過了一下子後立刻站起身，沿著樹葉被踩過的痕跡追蹤著梨子的行蹤。

 

儘管知道追蹤到的結果可能會看到自己最不願見到的景色，但她不能讓梨子受傷或是陷入危險。

 

在梨子跟曜結番之後，她跟善子就成為了曜梨兩人共同的護衛了。說什麼都不能讓主子受傷，對吧？

 

抓緊了手中的刀，用盡全力的奔跑，不顧愈發混亂的呼吸，只是不斷地奔跑著。

 

矯健的閃過一根又一根的樹根，越往前跑不安的預感就不段膨脹，周邊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一度不清楚現在究竟身在何方，只是，奔跑著。

 

然而體力是有極限的，在跟那群渡邊軍交戰之後還要全力跑步，體力在千歌不注意的時候早已見底，力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千歌跌到地上。

 

其實自己是知道的吧？知道那個人已經找到梨子的事情。

 

那聲嘶吼，千歌怎麼可能沒有聽到。

 

只是不願意去面對她已經變成了敵軍的事情罷了。

 

因為自己的自私、畏懼，導致了梨子陷入危險。

 

我，真是個失格的護衛阿。

 

曜ちゃん，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妳不讓妳被抓走。

 

對不起，我沒辦法阻止妳襲擊梨子ちゃん。

 

眼淚落到了地面上，轉瞬間便被地面吸收。

 

是阿，沒有時間讓我在這裡傷心了。

 

要在悲劇發生之前，救到梨子ちゃん才行。

 

千歌咬牙用刀將自己撐了起來，一步一步努力向前走，雙腳隱隱約約傳來的疼痛要求千歌停下來休息，然而千歌只是繼續向前，任由痛感傳遍全身。

 

不能停下來阿，停下來的話不就連那微小的希望都抓不住了嗎？

 

撐著早已到極限的身體來到了梨子她們所在的地方，然而卻看到曜正拿著刀指著梨子的脖子。

 

完了、會來不及……！

 

千歌試圖將自己撐起來，然而手卻完全使不上力。

 

「－－！！」

 

試圖使勁大喊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像是嘴巴被堵住一般。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被綁住的囚犯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重要的人逝去，而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唯一被允許的就是把整件事情給看完，直面因為自己的任性、自私所造成的後果。

 

果然是懲罰吧？對於我這個失格的護衛的懲罰。

 

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才不要。

 

看著梨子努力地舉起小刀要保護自己，但小刀卻像玩具一樣被隨意地打到一旁的地面上。

 

曜的左手，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些許紅點滴落地面。

 

接下來，曜舉起了右手，刀尖閃爍著冷冷的光，顯得更加可怕。

 

如果，如果梨子ちゃん就這樣死掉的話，曜也活不下去的。

 

失去Alpha的Omega，是沒辦法生存的阿。

 

我終究，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才不要。

 

「唔……」

 

憑藉著意志力，千歌讓自己的身體再次動了起來。

 

拜託了，一定要讓我趕上阿。

 

請讓我能夠在最後保護好重要的人。

 

不要讓我再繼續傷害曜ちゃん了。

 

儘管賠上性命也一定要保護好她們，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夠贖罪的方式。

 

但是－－

 

在無聲之中，曜的刀無情的落下。

 

曜眼前的人口吐出了鮮血，染紅了翠綠的大地，對方的氣息逐漸變弱，生命力從傷口處流失。

 

曜的手，不知為何的顫抖著，刀落到地上發出了悶響。

 

我，連贖罪都做不到阿。

 

 

 

 

 

 

 

 

 

 

 

 

 

 

 

 

 

 

 

 

 

 

 

 

 

 

 

 

 

 

 

 

 

 

 

後記：

最近忙於學校以及有段時間在閉關試著修練自己的文筆沒有時間更新實在非常抱歉。

因為這篇是我一直很想寫出來的一篇，因此花了很多時間在構思怎樣才能寫得更好，雖然閉關修練是否真的有成效這點我不太清楚啦（汗

 

這篇比較著重在角色的情感描寫，曜的部分應該不用多做解釋，主要是千歌的部分。

對於千歌而言，自己主子的命是第一順位（當然善子也是），然而她卻讓曜被抓，讓梨子被襲擊，導致千歌自責最大宗的原因就是沒能保護好的罪惡感。

而在她與渡邊軍交戰的時候，曜的嘶吼她確確實實的聽到了，也在第一時間辨識出是曜，但是她不想，也不敢相信曜成為了敵人。

如果過去確認，就必須要認清事實；如果不過去，梨子就會被襲擊。

很顯然，千歌選擇了不過去。

因為她不願意相信事實，所以下意識的忽視了曜已經到附近的事情。

 

以上是盡量更加詳細的解釋千歌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心理以及為什麼要做那種決定。

 

以上！

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