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喵醬

 

（七）

 

警方在20分鐘後到場，撲滅火勢後開始蒐證，外頭遭到刀刃攻擊的男子確定為近日內犯下多起搶劫案的殺人犯，銀行內部多具焦屍，研判另一位同夥死於火場，此次事件造成20多位人員傷亡，財務損失無法估計，預測會對全世界的金融造成巨大的影響……

 

幾天後，洛嵐在路旁的電視螢幕上看到這則新聞。確實如養父所言，在這裡製造恐怖攻擊的話，全世界都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無聊。」

 

洛嵐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從出生到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來，然而現在這裡她並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生命，失去了目標，她變得行屍走肉。

 

「活下來……嗎？」

 

洛嵐思考著在火場看到的那名女子說的話。

 

「活著有什麼意義？我又是為了什麼而活？完全、沒有頭緒啊。」

 

洛嵐抬頭看了看天空，然而卻什麼都感受不到。

 

就算拋棄了殺戮生活，看到了這些色彩，卻仍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那麼我，究竟想要什麼？

 

她又為何要救我？

 

一邊思索一邊走著，回過神來早已在馬路上了，一輛卡車迎面而來。

 

糟糕、一不小心恍神了。

 

完了，來不及、逃跑。

 

在這一瞬，洛嵐感覺到四周彷彿變慢一般，當初救她的女子出現在她面前，面具早已破碎不已，只剩下能遮住部分右臉的白色部分。

 

「真是的……不是說了要活下去嗎？」

 

雖然是這樣，但對方的語氣毫無責備，反倒有點遺憾。

 

「洛嵐，妳想死嗎？」

 

「……不知道。」

 

「妳的人生當中經歷過很多次瀕死的瞬間，妳還記得吧？」

 

「嗯，每次都莫名活了下來，明明應該早就死了。」

 

「吶，洛嵐，這個世界上是有神的喔。」

 

「我是死神，是救了妳的神，至於原因嗎……還是保密吧。」

 

「不過，救人是有代價的，這個面具原本是完整的，如果它全部破碎的話，我的生命也到此為止。」

 

那名女子將面具拿下來，語氣有些無奈。

 

在洛嵐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不想看到洛嵐以這種方式死去。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吶，妳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對方的身形變得有點模糊，面具又添了一道裂痕。

 

「就憑我這人類能幫你什麼忙？我快死了，不是嗎？」

 

洛嵐自嘲的笑了笑，就連神都無法避免自身死亡的命運，僅僅是一個渺小且無用的人類，又怎麼可能幫上自己救命恩人的忙？

 

為何要對我抱這麼大的期望？為什麼不惜負起可能消失的風險也要救我？我不過是個在戰爭中被利用，隨處可見的人嗎？

 

洛嵐心中無數個問題想問眼前的神，然而在數秒間的組織之後，卻說出了不一樣的話。

 

「不過啊，如果我這個沒用的傢伙能在最後一刻幫上別人的忙，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要怎麼做？」

 

聽到洛嵐的回答對方微笑了一下，像是放下心中重擔似的，溫柔的抱住了洛嵐。

 

「謝謝妳。很簡單，只要把我的面具戴上就好。」

 

對方將破碎的面具遞給洛嵐，洛嵐疑惑了一下。

 

「我希望妳能夠繼承我的位子，成為下一任的死神。」

 

「等、等等，為什麼是我？而且若我成為死神之後，妳會怎麼樣？」

 

洛嵐不明白，讓她成為死神一點好處都沒有，更何況她還是個對生命逝去毫無憐憫之意的人，不能保證她不會利用那個職位肆意屠殺。

 

「妳很適合，妳自己不知道，妳是不會濫殺無辜的。」

 

「哈啊？」

 

不、對一個已經殺了無數的人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妳成為死神之後，我會喪失大部分的記憶，以其他方式繼續活著，嘛，活不久就是了。而妳的記憶中有我的部分會變得模糊不清，但只要我們有接觸就會恢復。」

 

「我只是希望妳能活下去，就算我會就此死亡也沒關係。」

 

女子的身形更加的模糊，洛嵐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妳會以半人半神的形式繼續活著，這就當是我給妳的禮物吧。」

 

洛嵐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碎片，以及已經快消失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氣。

 

「那好吧，我就收下來了。」

 

洛嵐將面具戴上，原本破碎的部分開始一點一點的復原，變成原本的黑白面具，而那女子消失在面前，留下洛嵐一個人，與暫停中的世界。

 

「……趕快離開吧。」

 

洛嵐往天空飛去，過了一段時間，世界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腦中突然灌進了大量的資訊，包含自己的工作內容、能力、天界的規定等等。洛嵐試著將神力聚集後再放出，看能不能像那女子一樣暫停時間。

 

「……原來那不是死神的能力阿。」

 

簽訂契約，剛剛腦中有浮現這四個字，看來是要特定的狀況才有辦法觸發的能力。

 

「來試試我的能力好了。」

 

洛嵐在巷子裡停了下來，用神力幫自己換了套衣服，拿出自己平時用的小刀，用神力修復了它破損的地方，接著變回人類的型態。

 

抱歉阿，我，可不是妳心裡所想的那名不會濫殺無辜的人。

 

明日的頭條新聞，除了幾日前的火場後續追蹤之外，又增添了一條。

 

“不知名殺人犯出沒，根據死者的傷口來看並非模仿犯，且為隨機殺人事件，呼籲民眾夜晚盡量不要出門，盡量走在光線明亮的地方－－”

 

夜晚，洛嵐在街頭一個人靠在牆邊站著，看著新聞不斷播著有關自己的事，感到有些無趣的閉上了眼。雖然繼續活了下去，但實在是很無聊，再加上現在完全沒有目標，一點事都沒有。

 

「那位小姐，最近這邊很危險喔，聽說有殺人鬼出沒，而且不只一個呢，盡快回家吧！」

 

對方有著淡粉色的頭髮，騎著腳踏車，看來是正要回家。

 

「妳也是，注意一點吧。」

 

洛嵐朝著對方輕點了頭，接著離開了原地。

 

「不只一個阿……真是麻煩。」

 

洛嵐走入暗巷，轉化成神體，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突然間雷聲大作，一個金髮少年出現在洛嵐的面前。

 

「妳這傢伙，就是新任的死神吧？」

 

那名少年兇狠地說道，而洛嵐只是微微抬起了頭瞥了對方一眼，並沒有想理會對方的意思。

 

「混帳……把我當空氣是吧？」

 

那名少年的臉上浮起青筋，眼角抽動著，四周開始有雷電聚集，遠處響起陣陣雷鳴。

 

「你想幹嘛？」

 

兩人之間氣氛凝重，感覺隨時會打起來一樣，空氣微微震動著。

 

「妳小子，濫用職權也該有點節制吧？整個人間都在傳妳搞出來的事，想死嗎？」

 

「我沒有違規，面具一點裂痕也沒有，難不成你要親自制裁我？」

 

洛嵐站起身來，叫出了鐮刀，讓神力聚集在身體四周，隨時都能夠抵擋或是向對方攻擊。

 

「妳這混帳……想打架是吧？我就奉陪。」

 

對方叫出了一把雷電造型的短劍，左耳戴著的接收器冒出雷電，空中的雷聲愈發大聲。

 

「哈啊！！」

 

對方大吼了一聲，向洛嵐揮了一刀，一道雷電突然往洛嵐的方向降下來。

 

「無聊的小伎倆。」

 

洛嵐朝雷電的方向揮了鐮刀，在碰到的那瞬間雷電便消失無蹤，而洛嵐與鐮刀毫無損傷。

 

「礙事的能力……」

 

對方死死的盯著洛嵐，眼裡滿是不悅。

 

「你既然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又何必浪費力氣攻擊我？如果是來找碴的就滾回萬神殿吧，別做這麼無聊的事了。」

 

「如果你堅持要這樣的話，我就當你是為了幫我解悶，陪你打到底吧。不過記得，我可是還有“人類”的身分，就算身為神的我死了也對我沒什麼影響。」

 

洛嵐舉起鐮刀對著對方，聚集起更多的神力。

 

「好了好了－－兩個人都停下來吧。」

 

一陣大風吹過，風神出現在兩人的中間。

 

「雷神，不要沒事找死神打架，我知道你討厭違反規定的人，但這個死神她是例外，可以嗎？」

 

風神拍了拍雷神的肩膀，試圖安撫雷神的情緒，而後者只是別過頭不說話，遠方雷鳴聲逐漸消失，他身旁的雷電也消失了。

 

「死神，抱歉阿，我家雷神脾氣暴躁了些，請妳不要介意，他不是要找妳麻煩的。」

 

「啊？誰是你家的阿混帳風神！」

 

聽到這話的雷神立刻往風神臉上灌了一記電擊，而風神只是笑笑地拍了拍燒焦的部分。

 

「然後阿，雖然妳是半人半神，如果身為神的自己死掉了還是會死掉喔，命不可能會有兩條這麼棒的事，今後請注意一點。」

 

風神笑了笑，留下這句話後帶著生著悶氣的雷神離開了。

 

「奇怪的傢伙們……」

 

洛嵐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小聲的咕噥著。

 

每個神都有自己特別的能力，雷神是召喚雷電，風神是控制風，生神能夠治癒傷口，水神能控制水分。

 

而死神，能使能力無效。

 

然而這代表著死神只能進行肉搏戰，若是身體素質比不上別人，也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像這樣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洛嵐拋出了一個問題，然而夜晚仍如往常那樣寂靜。